16
布鲁托皇宫中的一条走廊上，一位像是带路的女仆走在前方，她的身后则跟随着一个身材英俊的白发青年。
虽然刚刚醒来不过十分钟，不过换上一身全新的黑色服饰的斯科特，却像往常一样没有一丝大病初愈的脆弱。
无时不刻敏锐的洞察力告诉他，走在身前的葵奈儿，在两人行进的同时已经无声地张开了她的绝密之术「天籁之音」——隔绝了此刻他们全部的气息。
所以，只要附近没有人通过视觉偷看，没人知道他们会去往哪里。
跟着棕发女仆优雅的步伐，斯科特来到了这座城堡的一个偏僻的瞭望塔。以一个熟练的动作从身前的口袋中掏出了一串大小不一、形状不一的银钥匙，葵奈儿将其中的一把插入了镶嵌在眼前异常坚固的一扇铁门的锁孔中：
“这个地方，可不仅仅是个被荒废的瞭望塔哦。”
“听起来你经常造访到这里啊——这么崭新的漆料，怎么看都不像被‘荒废’的地方……”
白发青年说着不由得伸出手来，开始抚摸起映入眼帘的一块块冰凉精致的琉璃瓦来。
“有什么感想到里面再说吧，在外边动静太大的话容易被发现哦。”
“你的「天籁之音」不是……？！！”
这回是白发青年的一个措手不及，只见自己的双肩不知何时被搭上了一双白嫩的手，而后便感到了轻盈的身体猛地前倾——
“好——了，一个男人为什么总是这么多问题啊！”
现在的葵奈儿貌似对斯科特表现得毫不客气。伴随着那种撒娇味道的语气，她一边开着玩笑似的一边将他直接推进了门里。
头部猛地栽进又一个全新环境中的白发青年，很快便感到就像是把脑袋塞进了满是尘埃的麻袋中一样的不适——
“噗……咳，咳，好大的灰尘！葵奈儿小姐，你确定……”
“我的味道，感觉怎样？”棕发女仆说着，微笑着转身插上了铁门上的大锁。
“——？！！”
愈发感到不对劲的白发青年瞬间像个哑巴一样，急剧上升的心跳使得他根本不知道现在究竟该说些什么——更何况，摆在自己眼前的，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状况……？
但紧接着的一瞬间，斯科特便如同恍然大悟一般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这些不断被吸入肺部的颗粒，实际上并不是自然存在的尘埃杂质，而是一种固态化的灵魂之力——在外表的五感上，这些尘埃状的杂质只是一种能够让人类感受到的、物理化的假象。
不过，正如敏锐的触觉一样，这些所谓的微小颗粒并不会对人类自身造成伤害，更何况斯科特与葵奈儿都是实力强劲的「魂剑使者」。
“……这些灰尘，也是你为了掩饰这里的假货吗？”白发青年一边这么想，一边伸出手去在宽敞的空间中好奇地触摸着。
“哎嘿嘿，你说的不错。”
葵奈儿满面笑容地转过身来，然后慢慢地走到一个造型高雅的楼梯前：
“跟我来吧。既然你给了我想要知道的一切，那么有一些必要的东西也是时候该交给你了。”
“还有……‘必要的东西’？”斯科特听罢下意识开口道。
“就像玉琼妹妹说的那样，你难道不想亲自看一看这个世界吗……换句话说，你想看清楚你的灵魂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吗？”
“那就请吧。”
被问到敏感话题的斯科特，也没再向这个能言善辩的少女多说些什么。
毕竟，在斯科特的脑海里，葵奈儿对于这个世界所认识的层次或许能够向他解释这一直以来折磨着自己血色噩梦究竟是什么。
——那个与自己异常相似白色头发的身影，又究竟是谁？
——是另一个「自己」吗？
“我们到了。”
不知不觉被那个活泼的声音打断了愈发深入的意识，在漫长的楼梯盘旋到顶端的尽头，一个味道更为浓郁的结界逐渐包裹在了斯科特的全身。
如果在入口处的灵魂颗粒可以在一个「普通」人类的角度理解为干扰呼吸的尘埃，那么此刻所在的方位简直就是能够轻松丧命的“毒气室”。
白发青年同时下意识地透过石头栏杆向下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无底洞般的黑暗。就像站在瞭望塔的底部抬头仰望，浓墨一般的上空一样。
被强大的魂之结界屏蔽的绝密空间，以一座被遗忘的瞭望塔作为外衣逃过了布鲁托数年的关注——可想而知，葵奈儿那把能够自由控制各种声波的「旋律魂剑」，透过她还未曾露面的绝对实力已经达到了与世相融的惊悚地步……
“这个塔顶的结界，是我用来储存首都「雅典娜」的皇室书库中，一些重要宝典手抄卷的地方。由于这些摹本与世界直接联系的重要性，「雅典娜」的人禁止我向任何无关人士透露寄存在其中的内容——包括各大城池的城主在内，也是被禁止的人选。”
葵奈儿一边向前走着一边用较低的声音解释道，好似生怕打扰到这神秘庄重的黑色沉寂。
伴随着缓慢的前进，一个依靠着墙壁的豪华书架逐渐映入了斯科特的眼帘——
几乎由雪白的石料为主题打造而成的优雅花边，衬托着中间整齐摆放着的一本本装订完好的纸卷。看得出来，经常造访这里的女主人一定有着整齐规矩的良好习惯。
“所有这些……都是你一笔一画认真摘抄下来的？”看到几乎填满了整个书架的各类纸卷，斯科特忍不住地问道。
“呵呵……说对了。不过所有这些记录下来的，只不过是整个世界的凤毛麟角哦。”
葵奈儿说着，走到书架前伸出细长的手慢慢抚摸起那一卷卷整齐的纸张：
“在雅典娜胜任「顶级女仆」时的我，在执勤完毕后的空闲时间里，我便会独自造访皇室的世界书库一个人默默地阅读……也就在那时，我便开始不知觉地直接面对了这个世界。”
棕发少女说到这里，伸出优雅的右手取出了挂在腰部的珍珠色剑柄。伴随着一双美丽眼瞳中诞生而出的光芒，她接着将细长的剑身召唤了出来。
不过，此刻才完全现身的「天音」，却又一次引发了斯科特的疑惑：
“葵奈儿小姐……你的「天籁之音」明明已经——”
“不会吧……这么快就忘记了？”
葵奈儿一脸从容地将白发青年的话语登时噎回。而后，只见那个珍珠色的细长剑身开始散发一种愈发强烈的白色光芒，位于两人身前的白色书架立刻被罩上了一层珍珠色的透明薄膜：
“事先说明一下。这些虽然是一些举世宝典的抄写部分，不过在「雅典娜」也有着绝对不可退让的原则——连接着世界的神圣文字，只要有切实定义的「实物」存在，也是不能够让外人直接接触的。对于这个规矩，可能身为外人的你还有些不大能够接受。不过规矩就是规矩，我也曾在「雅典娜」当地的神圣长老面前对此发过誓呢。”
少女悦耳的声音讲述到这里，在地面上灵巧地画出了一个复杂的魔法阵后，将珍珠色的细剑熟练地剑尖朝下竖立在其上：
“言归正传吧，斯科特。在把一些必须要告诉你的东西传达给你之前，先为你补习一下玉琼说过的，而你却没有听进去的最基础的知识……”
“哈？玉，玉琼小姐曾经说过的……”白发青年听到这里，愣是没能够回想起任何令自己在意的东西。
“呼……看来你真的是没有听进去啊。”
葵奈儿可爱地叹了一口气，而后一个猛转身面对着不远处的白发青年双手叉腰道：
“你还记得，你的「黑洞」拥有着一个非常暴躁的脾气吧——无时不为你带来肉体上的炼狱的可怕特征。”
斯科特响应着对方为自己打通的思路，突然改变了自己的语调——
“「黑洞」的脾气的确很差，这个可能没人比我更清楚了……难不成？”
“猜得不错——正如你所想，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地与众不同。我的「天音」拥有着别具一格的自我，以至于能够无时不刻读出我的内心想法，也就是我的「心声」。”
“「心声」……”
毕竟身为「黑王」的斯科特，伶俐的大脑也在很快的刹那间将他悟出的答案道出了口：
“葵奈儿小姐，难道你可以在自己的「魂之剑」处于沉睡的状态下自由使用它的能力——”
“不错哦~，不愧是曾经闻名于「黑」之村庄的村民……野兽一样的洞察力看来更为你这个强大无比的「黑王」画上了点睛的一笔。你说的不错。几日前的乱局中，我之所以能够在城主的面前公然使用「天音」共振灵魂的特殊声波与你对话，也正因为如此。”
——“好强……好厉害……”
努力摆出一副淡定模样的斯科特，在自己经历过的所有片段中，怎么也未曾出现过如此高端抽象的特异能力。
能够轻松控制事物固有的「声音」，也就是可以掌握周围不断传来的、无机物或生物所具有的那种与生俱来的气息。更何况，眼前的棕发女仆甚至可以在一种完全隐蔽的状态下控制这个恐怖能力的开关。
回想起来，相对于在房间中与自己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时刻，葵奈儿此时所展现而出的实力绝对是更上一层楼。
毕竟，能够读取主人无时不刻变幻莫测的「心声」，那把珍珠色细剑神秘的自我简直可以称为一个相当忠诚的仆人了——这种古怪莫测的性格，想必作为一位「魂剑使者」而言没人不会羡慕的吧……？
“嗯……不过，这也解释得通了。为什么你会知道玉琼小姐在我醒来后的时段里对我说过的话。”
像是在进行着一个解谜游戏一样，白发青年透过圆形的狭小窗户凝望着外界湛蓝色的天空感慨道。
就像是在肯定斯科特的想法，葵奈儿也是一笑置之予以了默认。伸出了纤细的双手，她又将身体支撑在了竖立在魔法阵中央的爱剑上：
“解释完了「黑王」大人不用心倾听的内容，接下来就该把必要的东西交给你了——我不会重复第二次，所以请听好。”
“你想要将你所摘抄的内容在这个绝对屏蔽的结界中口头告诉我吗？”斯科特将预料之一的答案以问题的形式开口讲出。
“嗯……算是一半吧。”
葵奈儿生动地说着，将自己懒散支撑在爱剑上的身体换了个姿势：
“其实，我这次特别与你进行秘话，就是想告诉你平凡的人类还未曾透彻理解的「超越解放」——而且，对于存在着能够将「暗裂魔剑」达到「剑魂合一」状态的可能性的你，我也必须要将这些告诉你。”
“「超越解放」这个概念我的确在不久之前刚刚得知。而且我也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旋风」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进入了这个莫名的状态中……”
在葵奈儿的面前，如同一个孩子般的斯科特如实向她道出了困扰着自己的最大疑惑——身为「黑王」的自己，对于这种已经出现在身上却又懵懵懂懂的现状，此时还是一汪混沌不堪的死水。
“其实，对于你说的这一点，在几日前的那场恐怖袭击中也令我大吃了一惊……毕竟在「索罗克里斯的神圣记载」中，能够将一把「魂之剑」达到这种境界的人类，在距今的数千年间也是屈指可数的。”
葵奈儿的话语虽然显得有些平淡，不过一双充斥着认真的眼瞳却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白发青年听到这里，头脑登时便陷入了一片空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自己除了能够像家常便饭一样接受各式各样的「痛苦」外，贫穷瘦削的身体便再无什么明显的优势之处了。
“包括在这个世界上，你的家族仇敌——「白王」露琪亚·白雪，作为「莱特宁」城主的记载也未曾有过这样的巅峰。「超越解放」的基本概念，玉琼妹妹已经向你解释了吧？”
“嗯。这个由于比较在意，我记得她曾说过「灵魂与容纳灵魂的触媒融为一体」这个概念……”
点头表示肯定，葵奈儿也丝毫不拖泥带水地继续这个话题：
“就是这样。你也很清楚，作为祖先神秘遗留下来的绝世圣器，每一把剑都拥有着自己绝对的地位——也就是自己的级别，以及自己本生俱来的性格。剑的性格往往会带给主人牵扯终身的影响，直到其毁灭消逝的那一刻。鉴于这两个曾经将人类身体无情粉碎的，不可退让的两个要求，要想让「魂之剑」在一种抵触的情绪下达到难以忍耐的「超载」状态，想必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是做不到的吧？”
“你说的力量指的是——一个人的灵魂之力吗？”
白发青年听着，忍不住地开始与那双玛瑙般美丽的眼瞳对视了起来。
“这是目前最为有力的解释。玉琼妹妹也说了，对于能够握得起「暗裂魔剑」的你，这样的答案是绝对成立的——甚至那只有等级4的「旋风」，也是因为承受不住你的力量而自我瓦解的。不过——”
说到这里的棕发少女，一双晶莹的眼瞳也在这一瞬间充斥了一种锐不可当的利度：
“我虽然能够通过头脑中的知识分析你的能力，但毕竟我就是我、你就是你——没有人会比你更清楚你自己。我曾在亲眼看到你处在「剑魂合一」的状态时萌生过一个极端的想法……你是否有过与「黑洞」之间的「超越解放」？”
白发青年的听觉接触到这么一句普普通通的话语，一种不妙的预感便像在一瞬之间的瞬间袭击了自己的灵魂——
没有任何的机会能够让自己无比敏锐的反应力抢在这个极点的前端——那种在「塞尔托克」的简陋房间中，被芙蕾雅第一次直击自己灵魂的、相同的感触，雷击般再次轰击了斯科特的意识——
“唔……”
——“头好痛……！”
这一时刻，贯穿在斯科特灵魂中的那个激震，几乎要使得他像之前一样瞬间昏迷过去……
然而，他一直努力保持着清醒的意识，却奇迹般地没有丧失。
隐隐约约，一种自胸前的暗黑物质发出的气息让他在紧按头部的姿态下努力维持着自己眼前的色彩——
“不要紧吧！斯科特……”
葵奈儿抬高的语调好像充斥着一丝后悔。此时她也忽然感到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于着急了——
“我没事……”
斯科特下意识以一种让对方尽快安心的语气回答道——就像在安抚着无时不刻担忧着自己的芙蕾雅一样。
不过，能够以这样的方式去令自己注意，挂在胸前的「黑洞」很可能是因为感受到了什么……马上思考到这一点的斯科特，他的直觉也在下一秒将答案浮现在了脑海中：
——“不算很强大，却是一种绝对精华的灵魂之力！而且，是在葵奈儿的屏蔽结界下也能感受得到的……”
恢复了以往的意识，白发青年跟着将未能在脑海中呈现的后半段话语道了出来：
“……一种令人在意的负面感！”
“等一下！斯科特……难不成我的结界被人发现了吗？！”
葵奈儿迅速叫出的声音，扣下了这个关键性的扳机。就像一道阳光照射在物体上投出的影子，投影一样显现在建筑中的人影刹那间与站在那里的两个人对上了视线！
那是在一张白皙的瓜子脸上，佩戴着一个漆黑面罩的女性面孔。一双宝石蓝色的眼瞳在屏蔽面貌的衬托下显得异常生冷……
“……”
梳理得很漂亮的粉色刘海下面，与其说是那种令人畏惧的安静，不如可以形容为死寂到像一个投射出来的幻象。
如果不具有高强的灵魂之力，粉发女性的气息是根本无法辨别出来的……
一个优雅的动作将竖在法阵中央的细剑挑起，葵奈儿在猛地已经过后马上恢复了以往的那份冷静：
“你是……「幻影游侠」？”
“你说的无错。站在你面前的就是吾辈……布鲁托皇室的「顶级女仆」。”
粉发女性说着，蓝色的眼瞳突然诞生了一丝狩猎模样的杀气：
“而且，在你的身旁，出现了实力不菲的帮手啊……”
「幻影游侠」的锐利目光与斯科特的视线紧锁不放，斯科特也是收紧眉头集中自己的意识与洞察力谨慎对峙——毕竟，此刻的自己没有任何可以防身的便携道具。
——“对方的实力看起来不像是吃素的。不同于生活在城池中的平民，哪怕是所持「圣剑」的芙蕾雅，也没有在第一次面对我的情况下出现这么警惕的状态……？！！”
此时的白发青年，在头脑中短暂分析了一下对方后，完全处在了一触即发的状态——如果稍有一丝对周围感知的放松，被趁机袭击的可能性就必定存在。
那个女人的突然出现，简直就是气息全无地瞬间移动。
“葵奈儿小姐，这个人是……「幻影游侠」？”
“不错……”
葵奈儿的话语，能够从与平常大不相同的韵味中听出前所未有的紧张。
“这位未曾相识的白发小哥，你说的不错。吾辈看你是一个实力不菲的人，所以吾辈在开口说话前作为奖励告诉你，包括你身边的「顶级女仆」——现在你们看到的我，是货真价实的「真身」。”
“！！”
听到了之前出现的「幻影」，以及粉发女性道出的「真身」，斯科特背后登时敷上了一层冷汗：
——“难不成，四天前那个在一瞬间无限分裂的“幻象”，莫非就是眼前的这个人一手操纵的——？！”
如果这个设想成立，自己既然身为场地中被设为攻击对象的决斗者，现在怎么可能会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令白发青年所迷茫的，是迟迟未到的那种瞬间炸开的伤口——或许是动脉、或许是心脏、或许是头部脆弱的太阳穴，在自己无法快速反击的情况下，自己早已经挂着一道道命悬一线的刀伤才对……
“这里的气息是完全屏蔽的……不论是你，还是你的「幻影」，为什么会找到这里？”
仍旧将珍珠色的剑尖对准对方的葵奈儿，继续冰冷地发问道。
“「顶级女仆」，吾辈没有资格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东西。没有任何报酬就联合这里的城主四处追捕吾辈，皇室的所有人不配与吾辈进行「交易」。”
粉发女说到这里，目光转向了一身漆黑的白发青年：
“旁边的白发小哥。作为一个吾辈看上的强者，你可以与吾辈进行以「利益」为媒介的等价交易——最简单易得的金钱就是一个很好的媒介物。当然，如果你有更好的东西，吾辈也不是不可以与你谈判。”
“「幻影游侠」……我们皇室之所以会在城内搜捕你，是因为你在平日里无所不为的偷盗，以及在几日前公然在城主亲访的决斗中进行恐怖袭击的罪名——这一点，在无数无辜的「魂剑使者」惨痛负伤的情况下，你自己心里是最清楚的！”
葵奈儿听了对方漠不关心的话语，瞬间便开始忍不住地生起气来——作为那时攻击的目标之一，斯科特此刻就站在她的眼前。那个女人，竟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在向他进行那听着就令人生厌的「交易」……
一向冷静聪慧的棕发女仆，这个时刻却被激起了与她极不相称的怒火。
不过，也就在封闭空间的对峙即将要进一步恶化的趋势下，又一个很陌生的男性声音像是穿刺一般轻易铺盖在了三个人的附近：
“「幻影游侠」，既然他们不想和您进行「交易」，那就请您继续和我们谈谈吧……”
逐渐地，“噔、噔”的上楼声音像寂静中的滴水声一样，异常响亮地打破了这一片只有葵奈儿一人才可以控制的沉寂——阴暗的瞭望塔内，毒雾一般的声音结界好似彻底失去了应有的作用效果！
粉色头发的「幻影游侠」并没有回头，只是维持着那漆黑面罩下冷冰冰的低音：
“看来，你们又想提供给吾辈金钱作为交易的利益了？只要足够维持吾辈在这座城池生存一个月……”
“不只是一个月哦。哪怕让我们提供给您十几来年的份额也是没问题的。”
黑暗当中，一个很显眼的白衣男性逐渐走到了斯科特与葵奈儿的视线中……
“！！”
斯科特一时间没能吐出一个字。因为映入视线中的白衣身影，再熟悉不过的白色骑士装让他瞬间明白了这个神秘人物背后的身份——那是「莱特宁」军队中，具备飞行能力的特别制服。
走到「幻影游侠」身边的白衣男，陌生的面孔并不是自己曾经见过面的「大将军」。不过，凭借与「幻影游侠」一样能够在葵奈儿如此浓厚的结界下摆着一副若无其事的面庞，这个男人也一定不可以小瞧。
果不其然，白发青年灵敏的直觉也更令他肯定了这点。虽然没有传来「圣剑」那种非常明显的恐怖气息，但那个白衣人所具备的杀伤力却怎么也不能让自己砰砰直跳的心安静下来……
将一双大手绕到自己裹着一块白色布料的头后，男人一把帅气地伴随着长发挥舞的影子脱掉了那束缚在头部的伪装：
“不愧是污秽至极的「黑王」……接下蕴含着「白王」大人神圣之力的斩击，哪怕是身为亲人的公主殿下，也足以致命呢。”
刻意保留的黑色长发，这个白衣骑士的身份并不是白发青年见识过的「白」之将军。
不过，听到对方一番话语的斯科特，紧绷的灵魂不由得诞生了一种不可饶恕的愤怒——虽然芙蕾雅决意离开了自己的故居，但眼前这个男人话语中完全不把这个曾是相识的公主看在眼里。
更何况，让自己的灵魂在有生以来感到这世间最温柔一面的那个人，正是一直与自己相伴至今的芙蕾雅。夹杂着自己对这个同龄少女所抱有的感情，斯科特也绝不会认可眼前这个男人此时道出的一派胡言。
手指懒散地松开，跟着那块白色的布料悄无声息地瘫在了白衣男的脚边：
“初次见面，「黑王」。”
长发男充斥着污浊气息的一双眼瞳，像无底洞一样与白发青年黑曜石般的锐眼彼此紧锁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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